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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家稱基督徒糾結於「何為罪？何為精神疾病？」

資料來源：http://chinese.christianpost.com/article/心理學家稱基督徒糾結于-何為罪-何為精神疾病-16827/

編者按：華理克(Rick Warren)牧師攜妻子華凱怡(Kay)將在馬鞍峰教會主辦一次重要會議，主題為精神健康與教會所扮的角色。基督教郵報將對此會議進行特別報道，本報計劃從3月28日起，陸續刊載精神健康與教會會議的相關報道。

貝勒大學心理學系教授馬太·斯坦福博士將在2014年3月29日于加州舉行的馬鞍峰教會精神健康會議上發言

馬太·斯坦福(Matthew Stanford)博士是貝勒大學心理學系的教授，研究教會與精神健康之間的關係。他將在會議上以專家身份發言。從2003年起，斯坦福任教於貝勒大學，並擔任精神健康恩典聯盟（Mental Health Grace Alliance）的主任。他的著作有《Grace for the Afflicted: A Clinical and Biblical Perspective on Mental Illness》（受縛者的恩典：從臨床和聖經的角度看精神疾患）及《The Biology of Sin: Grace, Hope and Healing for Those Who Feel Trapped》（罪之生物學：恩典、希望與受困者的治愈）。

基督教郵報專訪斯坦福博士的第一部分請點擊此處。以下為訪談的第二部分。

１﹑基督教郵報：在許多槍擊案件後可以發現，對人群行兇的槍手都有『精神疾病』。基督徒擔憂讓作惡者逃脫懲罰，因而對談論精神健康心存何種疑慮呢？

斯坦福：最近25起槍擊案件中的16起都與『未接受治療的精神疾病』有關。我覺得個數據就足夠說明問題了。當論及某些人的『思想不受自己控制』、或者『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為』時，基督徒就開始緊張了，因為這對他們來說很『可能與罪的相關』：這是宗教上的罪嗎？這是自己的錯嗎？

我工作中遇到過一些雙極型障礙的躁鬱症患者，花錢大手大腳是比較常見的雙極性障礙的癥狀。這種人在發病時會出去把所有的錢花得一分不剩。我可不是說花光口袋裡的錢，而是一天內花個5萬、6萬美元且毫不考慮後果，也根本想不到那是一件壞事。

如果這樣的人被帶進教會，然後他說：「啊，我把錢都花了」。教會可能會讓他參加類似戴夫·拉姆西(Dave Ramsey)那樣的理財培訓班，因為那人看上去只是『不善理財』（箴21:5[１]）而已。

不過問題在於，如果我沒有參與到這事情並說出「看！他們做這事（亂花錢）的唯一原因是他們有躁鬱症。他們無法意識到後果，覺得自己的感覺比人生更重要。他們的感覺是這事情不會有後果。而這是一種病，如果我們正確治療，這病就可以消失了」。教會會告訴我：「你是在肯定他們的罪」。

我試圖解釋，這些患者並不能完全控制自己要做的事情。對基督徒來說，這就很可怕，因為基督徒對罪的認知就是『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而這並『不是聖經對罪的完全真正描述』。在聖經裏，罪更是『一種存在的狀態』。

因為『原罪』，我們出生就都是有罪的了。我是罪人並不是因為我做了任何事情。在我成胎之時，我就是罪人了。我從來沒有一個時刻不是罪人，即便我還沒有犯罪。我犯罪，我犯罪的原因是我是一個罪人，而不是說，因為我犯罪了，我才是罪人。問題在於，基督徒不願意去思考的事實是，『有些人可能在不能自控的情況下做了某些事情』。

我記得幾年前，有一個患有雙極型障礙躁鬱症的女患者，曾長期在教會擔任傳道人。終於有一次我從牧師和其他同工那裡了解到她到底怎麼了，牧師的妻子把我拉到一邊，告訴我說：「要是你一個星期前告訴我，那人會身『不由自己地做某些事，想某些事』，我會告訴你你完全錯了。不過我知道那個女的」，她指的是那個傳道人，「她是我見過的最屬神的人了，我對她知根知底，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在幹嘛」。

我說過很多次，『精神疾病患真正展示了恩典的極限，也真正展示了恩典是無限的』。

２﹑基督教郵報：關於精神疾病，你對教會的領導層有何建議？

斯坦福：每當我們就此問題在教會做培訓的時候，我們首要的事情就是從精神疾病的定義開始，因為我知道通常在我們的社會裡，口語經常說「我好壓抑」，「我有強迫症」。我們可能只是在談論不順心的一天，而並沒有了解到精神疾病的『強烈程度』與『嚴重性』。我們通常會了解什麼是精神疾病，它是如何發生的、我們遇到的罹患這些疾病的人數、比例等等。然後，我會整體了解一下，教會通常遇到的問題及得到的解答。

我想大家沒有意識到的一件事情是，心理上的悲傷更容易來尋求牧師的幫助，而非其他專業人士。在他們徵詢心理醫生的意見、尋求其他任何醫生、心理學家的幫助之前，他們很可能先去找牧師，『因為那是最方便的』。因此可知，他們首先是來教會。

在北美，精神疾病患者的心理諮詢的工作主要由牧師來承擔，那患者從牧師那裡聽到什麼呢？我們的研究表明，「『三到四成』的患者被告知這是屬靈的事情，你沒有精神問題，你有的是屬靈的問題」（台灣的教會界則是更高的比率）。我們試著從信仰的角度來談這個事情，神是如何創造我們的？祂把我們創造成一個多維度的存在體：『我們一部分是屬靈的，一部分是肉體的』（羅8:3-14[２]）。我們既然生為人，那就受到『屬靈和肉體』兩方面的影響。那我們為什麼得病呢？我們得病是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墮落的世界，我們「受限於一個墮落的『肉體』」。當我們知道了神，我們變得屬靈，不過「我們仍然住在那個墮落的『身體』裏」，而我們的『大腦』就會受影響。

神既然把這些人首先送到了教會，我想，那麼我們應該就來談談教會的作用。我們一直在說的三個Ｒ。教會要『解救壓迫（Ｒelieve）』、『傳揚基督（Ｒeveal）』、並『重塑人生（Ｒesotre）』。那教會如何解救壓迫呢？教會可以與精神健康的關愛機構取得聯繫，這樣他們能為人提供諮詢，也能通過培訓辨別出某人是否受困於精神疾病問題。在教會內部也可以建立互助小組，建立社區內互助關愛項目，在這些項目里，患者可以輕鬆談論自己的問題，並通過建立這些互助的聯繫，傳揚基督的福音，而這是我們成就完全的唯一可行之道。

歸根結底，『重塑人生』是要『與人同行』，關愛他們的家庭，做諸如此類的事情。我們應該向人展示，教會並不需要做一些與眾不同的事情，教會所做的與受召應做的、與對有其他疾病的人所做的事情沒什麼不同。他們需要的只是確認自己在處理的是精神疾病問題，而「不要把這類問題往『屬靈』方面解釋」。

再談到領導問題，我覺得如果患者能夠控制自己的癥狀、接受治療、身邊有一個『支持的機制』，那在很多情況下，這樣的患者實際上能做的事情和沒有精神疾病的任何人所能做的一樣。我覺得這很重要。『精神疾病的患者不想為人所懼怕』。精神病其實跟糖尿病沒什麼不一樣。糖尿病是我們現在仍無法治愈的慢性病。我們也知道，糖尿病的問題在於胰腺工作不正常。而現在大家對糖尿病的干預方式也很熟悉了，患者一定要做一些事情，比如控制飲食和鍛煉。有時候要自己注射藥物，或者口服藥物來控制血糖。如果患者做了這些事情，去看醫生並定期複查確認自己的情況，那就能控制疾病，接下來的生活也不會受有多大問題。但如果患者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那疾病就會發作。

對精神疾病也是如此。我們能有效地控制癥狀。我們可以讓危害最小化，讓患者控制自己的疾病，過相對健康的生活，這就跟糖尿病患者一樣。我不覺得『精神疾病是個羞辱的記號』或一個『與眾不同的疾病』，我不覺得是『罪的結果、沒有信心、軟弱…』。我也知道，也許碰巧也許在你所在的教會裡，卻有很多這樣的成見。

我和許多本人正受困於抑鬱或家人有其他精神疾患的牧師談論過這話題，覺得在某些情況下，『教會不想要一個有抑鬱問題的牧師，也覺得牧師不應該服藥』。我覺得這對牧師來說是個『不切實際的入門資質』。

我希望我的牧師和我一樣，因為聖經告訴我，我的救主就和我一樣，他和我一樣，處處都受引誘，也因此有爭戰。我的意思是說，他既讓自己被殺，並作為挽回祭和榜樣。既然我的救主既然很與我相像，那我覺得如果我要我的牧師和我相像也不算什麼過分要求。

我們『以不切實際的高標準來要求牧師，這就是為什麼當許多牧師有精神疾病問題時連個能一起說說話的人都找不到』。我也覺得只要癥狀被有效控制，那擔任教會的領導職務也沒問題。如果癥狀得不到有效控制，那無論他們的工作是什麼，他們都無法完成自己的職責，而這將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更多壓力。

３﹑基督郵報：比如有人不是信徒，或者還只是慕道友，當他/她受比如抑鬱症之類精神疾病的困擾，因而覺得失去了希望時，你建議基督徒應如何引導他？

斯坦福：我覺得對待那些首要麻煩是受困於現實中某個迫切問題的人的方式都應該是一樣的。當我們面對精神疾病患者的時候，應該採用一個『恢復的模式』，而非『治療的模式』。所謂『治療模式』就是我們去醫生那裡治療其他疾病的模式，醫生給你開了些葯然後你拿葯走人。好吧，對精神疾病不是這樣。這是一個過程，要控制疾病，過段時間你會好一些，但疾病仍然在。

關鍵在於，『恢復』的第一步是『希望』。如果患者不相信他們會『恢復』，那就真的沒希望了。如果他們『不相信神關愛他們、神會讓他們逐漸變好』，那麼他們就真的不會變好了。我覺得這種能從整體的角度來進行臨床治療，是讓我興奮的原因之一，在其中我能向人介紹基督，因我覺得患者不應該把自己癥狀是否改善作為希望的基礎。希望的基礎在於基督，即便人生的境況未必如你所願，或者如他人所願。你仍然有巨大的希望，那在救主裏的希望，才是康復的起點。

如前所述，如果我從完全非宗教的角度來做這些事情，那我們就要在你裏建立希望，我會說，「我想我如果我們配合得好，那我就能讓你的癥狀消失」。要是從現在開始過四、五個月癥狀沒任何改善呢？我就不知道你還打算信我多久了。不過，如果我能向你展示超越了你的景況的基督才是希望所在，那就讓我們有了一個可行的出發點。

基督教郵報：如果有患者遭遇精神疾病，對關愛?這患者的其他人，你有什麼能讓他們打開患者信仰之路的建議？

斯坦福：如果是信仰給你力量、改變你人生，那你會不願和別人分享它嗎？再說一次，『不要用宣揚教條的方式去傳播信仰，不要用那種沒技巧的、幼稚的辦法來表明你已經在耶穌里找到你所要的一切，因為有人還沒遇到過耶穌』。我不敢肯定聽的人會不會覺得一旦知道了神，人生的一切都會立刻變得完美。我甚至不覺得這是聖經的意思。不過我想如果你有過完全的改變，而你和患者有所關聯，那麼，他們會一定會感興趣於你如何才能克服困難，或者感興趣於你在哪裡找尋到希望，那幹嘛不跟他們分享這些內容呢？

我覺得全在於你如何去做。如果你出於愛，從關愛的角度去做，而不是『你需要這個信仰，因為如果你信了，那你的抑鬱症就消失了』的角度，這不是我想要的表達方式。事實是，當人抑鬱時，他們覺得與神隔絕了。我說的是，我們不必一刻不停地談論疾病。我們能談論一些超越疾病的事情、機遇、希望、快樂，即便有疾病困擾也能擁有的這些美好的事情，而對話有時可以幫助患者開始取得進展，並意識到『我剛剛進行了一次並不抑鬱困擾的談話』。

不停地談論疾病會讓患者感到不耐煩。他們患病，但他們本人不是病。他們的自我認同應基於神如何看他們，而神並不把他們視作一些可憐的精神錯亂的病人。『神把他們看成自己受苦的孩子，而神正要與他們同行』。

４﹑基督教郵報：最近你寫了一本名為《罪之生物學》(The Biology of Sin)的書。你能談下該書對同性戀問題的觀點嗎？

斯坦福：我首先要聲明的一點，我們談論的同性戀問題與我們剛剛談論的精神疾病不是一個主題，儘管有時候會很混淆。很多牧師都直截了當跟我說：「看，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喜歡心理學，因為心理學家覺得同性戀是正常的」。而我們一分鐘前還在談論抑鬱問題。

《罪之生物學》這本書里我寫的比如攻擊性、刑事犯、同性戀、縱慾、淫亂、性道德相關問題、成癮之類的罪行，都是聖經明確定為罪而科學認為有生物學原因的罪行。我寫這本書是因為當我談及精神疾病的時候，這些事情不斷摻雜進來，而我真想寫本書說『神既造了我們的肉體，也造了我們的靈魂。我們沒有選擇，神就是這麼做的』。

對我而言，同性戀有身體、生物學的原因，我覺得神就是這麼認為的。我想神說萬物都有物質、肉體組成，而萬物也都有屬靈的成份。這就是神創造我們的方式。要教導教會，讓教會學會說「我們不要再幼稚了，認為『這只是選擇。他只是做了選擇，需要阻止』」。因為那一切行為都有生物學基礎，而我們所有的行為都有屬靈的影響。沒有誰比別人更重要或更不重要，這就是神創造我們的方式。

我們要成熟一些，至少不要再跟以往那樣，自己決定哪些行為是純生物意義的，而哪些行為不僅僅是生物意義上的，因為這為切斷我們跟世界的聯繫，而世界會說「我們有很多證據表明地球圍繞太陽旋轉而不是太陽繞?地球轉，你們不該爭論這樣的事情」。

曾經很多人不相信地球繞著太陽轉，他們覺得情況恰恰相反，並把這歸為聖經的說法。聖經錯了嗎？聖經沒錯，他們錯了。科學是一種求知慾，是一個讓我們了解創世奧秘的機會，我想我們不必擔憂。

同樣，我也覺得同性戀有「生物學基礎」，我也覺得聖經很明白說了同性戀是罪。不過我覺得「教會引導同性戀人群的方式是有問題的」。

５﹑基督郵報：你能否具體解釋下剛剛所說同性戀的『生物學基礎』是什麼？

斯坦福：舉例來說，對同性戀而言，如果看看同性戀的『下丘腦前部』，這是大腦中跟性行為相關的區域，『男同性戀的下丘腦前部和女性的很像』。所以他們的下丘腦前部在發育的時候沒有足夠多『睾丸激素』那樣的『雄激素』，這部分大腦組織被女性化了。也就是說，大腦的一部分更接近於女性。而女同性戀的情況『恰恰相反』。

再比如攻擊性，那些對暴力失去控制的人，當他們行為失控的時候（這是我的專業，我在這領域做了很多研究），他們的大腦運轉方式明顯是不一樣的。他們的『額葉皮質並不活躍』。而『扁桃體結構則過分活躍』。所以，實際上他們『大腦運作不正常』，因此他們『在控制行為方面有困難』。這不是替他們的行為尋找借口，而是有助於理解他們的行為。這些事情和我們身體其他部位的功能不正常沒什麼不同，只是說明『我們都是被有缺陷的，我們都是需要救主的』。

我也覺得這並不是幫人推脫罪責。比如，酒精、藥物成癮，也有很明確的「生物學基礎」。大部分人現在都認同這點。不過同樣很清楚的是，人也要作出相應的決定和選擇，才能讓自己處在一個「生物學基礎被激發」的環境中。沒有人把你按住然後把酒灌進你嗓子裡。在某個時刻，一旦有癮了，那就不是喝酒助興那麼輕鬆了，『而是不得不喝酒，因為身體已經對酒有依賴了』。

所以，我們要理解我們的「生物學屬性」，理解我們也是「屬靈的」，『這會幫助我們更好地牧養人』。我想，教會會認為當耶穌為我們死在十字架上時，罪是很容易擺脫的。而這卻是不那麼容易就擺脫的。

我們需要意識到，我們都是有罪的。我們有這樣嗜好，有那樣的軟弱，我們更『需要互相的恩典而不是相互審判』。

６﹑基督教郵報：最後，關於精神疾病，你還有什麼需要分享的內容？

斯坦佛：我覺得現在的教會正發生轉機，而就在這時，一些更為引人注目的事情發生了，「不幸的是，這些引人注目的事情卻是『華理克』牧師的兒子自殺；j《牧師之子自殺悲劇的省思：https://www.fhl.net/main/question/question18.html》；k《華理克牧師之子自殺事件：http://www.ocbf.ca/2012/articles/chrishome/huyu/4113》；l《華理克發請願書，提升人們對精神疾病的認識：http://chinese.christianpost.com/article/%E8%8F%AF%E7%90%86%E5%85%8B%E7%99%BC%E8%AB%8B%E9%A1%98%E6%9B%B8-%E6%8F%90%E5%8D%87%E4%BA%BA%E5%80%91%E5%B0%8D%E7%B2%BE%E7%A5%9E%E7%96%BE%E7%97%85%E7%9A%84%E8%AA%8D%E8%AD%98-14336/》，還有其他一些被『高曝光的教會領袖』的孩子、妻子的自殺事件」，我想，教會領袖們最終開始注意到這問題的嚴重性了，而今年將是教會開始關愛那些有精神疾病患者的重要一年。